第一百一十一章 西土七真 峰回路转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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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洪杨上真这一番话似乎也未必没有道理——

他点明了一件事:

若是分量太轻,便难以争得足够的利益。

另外,“时机不合”四字还有另一重意思。洪杨上真虽未明说,但是明里暗里所藏的意思众人皆能体会出来。此时西寰之地,尚算是逍遥净土,一时半刻,也未必见得圣教祖庭便会杀上门来;但若此时与隐宗合盟,却极易弄巧成拙。

眼下圣教隐宗相争正急,若是凑上去顶缸,绝非美事。

夏祚永见状,微微一叹。

洪杨上真此论,他是不以为然的。

或许圣教祖庭不会如覆灭腾蛇一族般直接侵凌西寰界域。但若说此地是置身事外的桃园净土,那就大谬不然了。

如今两家人道势力,早已和妖族“定品之劫”纠缠得难解难分。此地既然羽融族和青猊一族皆表明态度,二十二家宗门便难以独善其身。圣教一方若是有意,总是能够干涉到此间形势的,无非是手段不同而已。

对于“西土七真”和大多数人为何意见相左,其实洪杨上真话中早已言明了;只是需要换个角度去听。

如黎原庆,章璐这般人物,若是人劫天尊不出,其余所遇,无论人修妖王,天下大可去得,不至于怕了谁去。尤其是洪杨上真,道一声“威震一域”,亦不算过。

所谓宁为鸡头,不为凤尾。如此人杰,自然不愿受人辖制。

而夏祚永等人,却无有此念,心中本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意思,极愿与隐宗亲近。

正在此局面微妙之际,殿宇之中陡然凝出一个气旋,只一吞一吐之间,已多出一个人影来。

众位上真看清此人面目之后,纷纷与之致意。上座五人,亦无一人怠慢。

此人宽袍博带,四十岁许的面貌,一袭银发披肩。与众修略略一礼之后,便将上座之中剩余的两个位置,占了一个。

观其气机之盛,昭昭穆穆,玄象幽明,果然远超群伦,殿中唯洪杨上真堪与之匹敌。

洪杨真人肃然道:“青萍道友,不知你有何高见?”

来人亦是“西土七真”之一,元门掌门。这一位本名沩叡,但是因其自号“青萍子”的缘故,是以相识之人,通常并不直呼其名。

沩叡上真却似是个极爽快的人,当即言道:“我自然是不愿意的。”

黎原庆、章璐闻言,皆是不由的露出微笑。

素闻青萍子闲云野鹤,不受拘束。难得相见,果然名下无虚。

“西土七真”虽是七人,但是常时却唯有五人相聚。“元门”青萍子,和“残门”须贤上真,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,不与众真并列。偏偏二人功行甚高,地位举足轻重。

七真之中,也是有高下之分的。洪杨上真、青萍子、须贤上真三人,明显较其余四位高出一筹。

由于合盟之事甚为要紧,青萍子和须贤上真二人,事先都相继传讯,定不会缺席今日之议。

今日青萍子虽然晚到了些,但也算是依约而至。

岂料青萍子又道:“不愿归不愿,但合盟之举,只怕势在必行。”

他这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殿中诸真都有些措手不及。尤其方才黎原庆正要出言附和,此时不由地甚是尴尬,心中生出几分不悦。

洪杨上真亦不免微微一愕,忍不住问道:“敢问缘由?”

青萍子自袖中取出一枚二尺高的翠玉酒瓶,拔开瓶塞,立时酒香四溢,几乎压倒了殿中的微妙空气。

青萍子饮了两口,才道:“小徒的成道机缘落在旁人身上,我亦无可奈何。我‘元门’传承,有别于诸家;衣钵相传,即是宗门。”

其实沩叡上真心中尚有一个苦恼处,那就是姜敏仪寻到那人之后,在心中几乎奉若神明。纵然当日阴阳洞天中大战后、那一场奇缘遍传天下,他这傻徒儿也既不在乎,也不嫉妒,坦然自轻,令疼惜爱徒的沩叡暗暗摇头。

但是命中注定那人是姜敏仪的“解铃人”,他自然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。

“青萍道友之言,甚合我意。”

此时,又一道渺渺之音落下,殿中又多出一人。虽然他并非不速之客,但终究突兀。何况此人未作逗留,气息一隐,已然坐在剩余空座之上。

他相貌虽然普通,但几是宛若实质的自在独尊之气,却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来。

既坐此席,身份不问可知。

他一身深色青袍,曳地三尺,却是不拘于繁文缛节,径直一甩衣袖,对青萍子淡然一笑道:“不过,青萍道友为了徒儿与门户传承,须贤甚感佩服;某却不才,纯粹只是为了一己之利,惭愧得紧。”

青萍子本是一派淡泊不羁之风,此时双目却陡然锐利,背后庆云隐现,几乎是临敌应变的姿态。

殿中夏祚永等人,见须贤上真不期而至,又出言赞同青萍子之意见,本来甚是振奋。如此一来,分量最重的三人中竟有两人赞同合盟,大势已然逆转。

可是这二人既是意见一致,为何青萍子却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?

再抬首一看,上座七人,洪杨上真的面色亦十分奇怪,说不出来悲欢喜怒。

此时,青萍子神思遥动。

他与洪杨、须贤二人,可谓鼎足而立,功行本在伯仲之间。

数十载之前,他前往隐宗一行。与隐宗最顶尖的姚纯、孤邑、路艰、越湘以及甘堂宗权上真等人试过手段。他一身惊人艺业,竟也不落下风。由此可见,“西土七真”之中前三人,已的的确确是天玄境中的顶尖人物。

可是今日一见……

须贤上真给他的第一感,明显与过去有了一丝微妙变化。青萍子一瞬之间,心意中莫名多出一丝退守之念。似乎眼前之人,道行之深、厚、高、博,于增无可增之处更进一步,明明白白胜了自己一筹。

“为了自己……”

“为了自己……”

洪杨上真低吟再三,幽幽道:“恭喜道友了。”

须贤上真连连摆手,道:“侥幸得了一场大机缘,望见一丝天门缝隙而已。若论成算,终究渺茫。恭喜之说,言之尚早。”

“不过,为了能够让这一线可能增大一两分,取法他山之玉,先贤援手,势在必行。”

他这一番话,虽然平静谦逊,但是其中凿凿之意,几乎坚凝如铁,不可动摇。

洪杨上真不由默然。

他无法再出言反对;因为他之前反对时所提出的最大理由,已被须贤上真做出回应。

更何况,阻人成道的因果,无人敢轻易接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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