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符水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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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楚千尘没有被皇后给欺负了,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,可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。

她不满的对象不仅仅是皇后,还有太夫人。

皇后这么堂而皇之地往宸王府塞人,还口口声声地说要把她赐的宫女封为侧妃,可是太夫人作为楚千尘的亲祖母,居然完全不给自己的孙女说一句话,还仗着长辈的身份来压她。

沈氏当然知道太夫人的意图。

作为楚氏女,与门当户对的家族姻,为家族有所付出,本来是理所当然。

京中的那些宗室勋贵的府邸也都是这样的,所以沈氏当年为了父亲同意嫁到永定侯府,所以必要时,公主不得不和亲异国。

一个人在享受家族庇佑的同时,也必须为自己的家族有所付出。

可是楚千尘不同。

楚千尘一出生,就被楚令霄调包,让她自小就受姜敏姗的磋磨,这些年来,楚家不但没有为楚千尘做过一星半点的事,反而还亏欠楚千尘。

可就这样,太夫人居然还理所当然地觉得楚千尘理应为楚家奉献!

沈氏闭了闭眼,强自压下心头的激愤,握着楚千尘的手赞道:“尘姐儿,你做得对,别理会你祖母!”

女儿年纪虽小,但是远比有些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要想得明白。

“那是。”楚千尘自夸了一句,接过冬梅递来的茶杯,亲自给沈氏奉茶。

沈氏抬手,温柔地轻抚着楚千尘的面颊,正色道:“尘姐儿,皇后恐怕不会就这么放弃的……”

皇后的背后是皇帝,皇帝对宸王的忌惮太深了,绝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失利而偃旗息鼓。

现在,宸王不在京中,是皇帝能够压制宸王府最好的机会。

楚千尘自然也是明白的。

对皇帝来说,宸王府本来如铁桶似的,而如今她的存在就像是铁桶突然就有了一道裂痕,她成了宸王府的弱点,也是皇帝眼中的一个突破口。

但是,楚千尘半点不担心,上一世,她可能是宸王府的弱点,可现在绝对不是。

“无妨。”楚千尘自信满满地说道,一双凤眸恍如宝石般流光四溢。

沈氏也只是提醒楚千尘,没再继续劝,她知道这丫头心里有数。

她想着楚千尘刚从宫里出来,就问道:“你还没用午膳吧?”

不待楚千尘答,沈氏就自己吩咐了冬梅一通,报了一连串的菜名,全都是楚千尘喜欢的菜。

楚千尘心口暖暖的,说道:“我在宫里陪母后用过了。娘,您别总记得我,我会好好的,您要对自己好一点。”

楚千尘刚刚也是故意又告了楚太夫人一状,她反正打定了主意,时不时也告那对母子一状,然后,再趁机劝沈芷和离。

沈氏听懂了,但她顾左右而言他:“我的身子大好了,不信你把我的脉。”

楚千尘就真给沈氏探了脉,微微颔首:“不错,最近没熬夜。”

王嬷嬷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,这对母女的立场似乎颠倒了过来。

在楚千尘似笑非笑的眼神中,沈氏生硬地转移了话题,又把话锋转到了顾之颜身上,“前几天我去看过七娘。你三姨母说,那日她服下符水后,睡了一觉就退烧了,没大碍了,就是这几天不爱出门了。”

“你姨母心疼她,给她抓了两只刚刚满月的小奶猫养,其中一只与你家月影像极了。”

沈氏与沈菀姐妹俩一向亲近,无话不谈,私底下,姐妹俩也说了一些体己话,沈菀唏嘘地感慨了几句:

“大姐姐,哎,我看着凰姐儿现在小心翼翼的样子,哪里还有当初楚家大姑娘的大气。她能为了七娘奔走,说明本性不坏。”

“到底是大姐你亲手养出来的孩子,本性又怎么会坏……她也许只是被这件事冲击得一时昏了头,也是有的。”

沈菀没多说,也就这么随口感叹了三四句而已。

但多少还是对沈氏产生了一些影响,让她每每思及楚千凰,心情就更加复杂了。

沈氏喝了口茶,又道:“七娘受惊后,我托你外祖母也找人查过这事,那天凰姐儿恰好在大街上撞上这事,她出现得未免太巧了……”

还有,那符水的时机更巧,像似早有准备似的,种种巧合加在一起,让沈氏不得不多想。

若是从前,沈氏绝不会去怀疑楚千凰,但是现在,她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孩子。

国公府的人出京跑了趟满春楼调查此事,而且查得比沈菀更加仔细。

查出来的结果与容嬷嬷查的大同小异。

芙蓉确实得了花柳病,只不过她其实不是被满春楼赶走的,而是她自己逃走的,本来老鸨是打算把芙蓉贱卖到窑子里去。

老鸨还说,芙蓉逃走后,她也曾派人在镇子里找过一遍,没找到人,也就放弃了,左右芙蓉有病在身,也卖不了几个钱。

靖郡王府的人去查时,老鸨怕惹事,才说是她们把芙蓉赶走的。

楚千凰当日恰好会经过那里,是她跑了一趟穆国公府,但是没进门,就又回去了,回去的路上在一家茶楼小坐,恰好就看到七娘独自一人跑过去。

沈氏把这些事都跟楚千尘大致说了。

沈菀自打七娘病后,就一直信这些神神叨叨的,各种符纸没少买,法事没少做,有时有用有时没用,沈氏早就习惯了。

本来七娘一出事,沈氏就想跟楚千尘说的,但是,那几日楚千尘正忙着学中馈,理内务,她刚刚过门,在夫家站稳脚跟不容易,后来七娘也退了烧,一切都好了,沈氏就没有再说。

楚千尘沉吟着问:“那符水呢?”

沈氏也查了符水的事,给冬梅递了个眼色,让她来说。

冬梅就答道:“王妃,奴婢亲自跑了趟无为观问过了,确实是大姑娘从那里求的符水。那边的小道长说,当初三公主的病也确实是至玄道长治好的,不过,他们观主封了口,不许他们私下到处说,应该是皇后娘娘那边有过交代。”

对一个道观来说,治好了三公主的病那可是值得拿出去吹嘘的大功德了,要不是忌惮帝后,无为观也不会这么低调。

小道士跟冬梅说时,还颇委屈,觉得他们至玄道长可比玄净道长有本事多了,偏偏无为观的名气与香火都不如元清观。

楚千尘思索了片刻,道:“娘,我想去看看七娘。”

她也想看看那个所谓的符水,七娘的病不一般,是心病,她信九天之上有神佛,可这世上装神弄鬼、故弄玄虚的人更多,她活了两世,见过的病症、药方不计其数,就没见过这么“管用”的符水。

楚千尘说是风就是雨,想立刻就去靖郡王府,被沈氏好笑地拉住了。

“不急,等吃了午膳在走,七娘得的又不是急症。”

结果,楚千尘在沈氏的劝说下换掉了身上沉重的大妆,改换了身新衣,又重新梳了个轻便的纂儿。

这不是沈氏第一次送楚千尘衣裳了,楚千尘起初没在意,直到当母女俩上了朱轮车后,她偶然注意到沈氏的左手指有好几个针扎的痕迹时,心念一动。

她本以为她身上这身是从前沈氏没穿过的衣裳,现在才注意到这身衣裳应该是新制的,没有放在樟木箱中多年的那股樟木味,所以料子簇新簇新的。

这是沈氏亲手给她做的。

这是她第一次得到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裳。

“娘,”她笑吟吟地往沈氏肩头靠,“您的手可真巧!我的女红就不行了……”

说着,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,她的发髻也是沈氏亲手给她梳的,明明只是个纂儿,可比她梳得要精巧多了。

沈氏给她正了正鬓角的粉色绒花,“你要学的话,我下次教你。”

“不过王府有针线房,你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,偶尔给宸王做些针线就好。”

楚千尘乖乖地应,琥珀则是一言难尽,实在不忍心告诉沈氏,他们王府其实没有针线房。

在母女俩的细语声中,靖郡王府到了。

沈氏是临时来的,严格说来,有些失礼,不过她是王妃的长姐,郡王府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这一点,下人立刻就欢欢喜喜地去禀了沈菀。

沈氏与楚千尘就被领到了王府的正院。

“尘姐儿,你真是有心了。”沈菀拉过了楚千尘的一只手,亲热地笑道。

她只以为楚千尘是无意中从沈氏口中知道了顾之颜的事,所以特意过来郡王府看望顾之颜。

楚千尘微微一笑,道:“七娘是我表妹。”

沈菀为人处世一向凭主观喜好,从前觉得楚千尘心思重,就看她哪里哪里都不顺眼,现在不同了,越看楚千尘越喜欢。

“七娘知道你来看她,肯定高兴,她就在里面。”沈菀脸上的笑容更深,带着楚千尘与沈氏去了后面的碧纱橱。

角落里点着熏香,窗外的绿荫映进屋子里,显得清凉舒适。

着粉色罗衫的顾之颜窝在榻上,人瘦了一圈,衬得她那双大眼睛更大更黑,却是有些呆滞,两眼无神。

沈氏心疼极了,“七娘看着比我上回来,又瘦了。”

沈菀蹙着眉头道:“她这几天胃口不好,午膳也是没吃几口。”

“大姨母,姐姐。”顾之颜乖乖地对着沈氏与楚千尘唤道。

小姑娘瞧着明显精神不济,人蔫蔫的,就像是一朵缺水的小花似的,看得几个大人愈发心怜。

这要是芙蓉还活着,沈菀真恨不得亲手弄死她,让她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死了,实在是太便宜她了!

沈氏拉了沈菀到窗边坐下,有意转移妹妹的注意力:“阿菀,你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?瞧瞧你,眼睛下面都黑了……”

沈菀摸了摸自己的脸,叹了口气,“我担心七娘,夜里睡不踏实。”

她这几天确实没休息好,总担心女儿,虽然女儿身边有乳娘和丫鬟照顾,可她还是不放心,半夜里至少起来两次看女儿。

沈氏训道:“七娘病着,你才更要注意身子。”

其实这些道理人人都懂,只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以及自己在意的人身上时,谁也做不到那么理智而已。

楚千尘看了她们姐妹一眼,就默默地收回了目光。

她知道沈氏没有告诉沈菀,她就是济世堂的神医,就连穆国公和穆国公夫人都没有告诉,虽然她隐约感觉到穆国公夫人好像已经有了猜测。

对方不问,楚千尘也就没说,所以现在,她也不会主动说。

皇帝对王爷的忌惮太深了,对于皇帝来说,把一个拿捏不住的侯府庶女赐婚给王爷只是小事,可把一个神医赐婚给王爷那就完全是两码事了,后者怕是又会刺激到皇帝,让皇帝疑神疑鬼,甚至于又做出什么超出理智的事。

事关王爷,楚千尘是宁愿少一事不愿多一事。

楚千尘走到了顾之颜榻边坐下,她先摸了摸顾之颜的额头,又不着痕迹地给她探了探脉,微微皱了皱下眉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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